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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阿袖的生日礼物。] @袖手人間

放学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却不黑，像是被碾开的成熟葡萄汁水，还被故意酿成了酒水的那种。气温正好，拂过的风没了那燥热，昭示着现如今已然算是真正入秋。那人从教室里走出来，顺带递给了我根棒棒糖，借机还帮我把吹乱的发丝捋回耳后，笑着和我说该回家了。


六点四十三分。


楼梯被磨得光滑，只有三个人并排走那么宽。在午间放学时我还和他开玩笑说这种地方一没弄好就会发生踩踏事故，他点点头，反而把我的肩膀往他身旁一搂，生怕我摔着了的样子。虽然说这些小动作对我两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朋友见到了却依旧绕道而行……先前说明！我和他并非恋人关系，也不是兄妹关系，更不是青梅竹马。非要安上个什么名号的话，更像是心理医生与病人吧？


我们走下了楼梯，并肩走在校内一条马路上，不会有车开过来，旁边是老师的办公楼，夜风一阵一阵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的步伐很慢，很慢，慢到我突然不想回家，想一直走下去。于是我开口，我问他，要不我们不回去了。

他欣然答到，好啊。


很巧然我们的父母经常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以至于双亲的面目在我印象之中越来越淡，甚至快要想不起来。他们不怎么管着我们。而我又因为今天没有过多的作业而提出这个请求，算是吧。

我们绕道了学校后门，走出去就是另一条马路，经常有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昼夜不停的奔波着。耳边一次又一次响起鸣笛声，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径直穿过到达对面。他应该在我身后，也或许不在，反正终究会更上来。然后我们暂定的目的地到了，是个面积不小的公园。在印象之中早晨四点多这里就苏醒了，不过晚上八点之后人影就少得可怜。现在刚到七点，小摊贩们准备收拾下东西归家明天再出来贩卖了。我是这个摊子的最后一位客人，老奶奶亲切地给卷了个大的棉花糖，两人份那么大，只收了三块钱。在他过来之时我像是炫耀一样朝他挥了挥手中的棉花糖 却怎么都没想到他那么无耻竟然在我之前就咬了一口，还笑眯眯地说甜死了。

我说你就将就一下吧，这边又没有炒年糕卖。但是他抬起手摇了摇手上的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的看起来是分量不小的伙食。我笑着和他说再这样下去我会长胖的，他沉思了会儿，又开口说，那好吧只能我一个人吃了。我笑骂他一句，随后撕下一片棉花糖放在嘴中，等它化了，我也走到了阶梯下面了。

“上去吗？”

“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儿了咯？”我做出不在乎的姿态，一步一步向上走。其实我有点恐高，不过站在这座山顶的时候又不一样了。我旁边是公园里面几年前建好的摩天轮，并没有营业，我就站在旁边眺望着对面。


那是湖，却像是海。被笼罩在了夜色之下，我无法窥清他的全貌。我愣是转头，盯上了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就这样过了几十秒，然后我轻叹了句真美啊。

真美啊。

不知道是他的眼睛美还是这片湖水美，我更想承认他拿出来的数学作业美。

我们之间有个约定，类似于打赌。说起来这种小聪明在其他学生之间也常见。没有人愿意自我写作业的，作业就像是那个拴在囚牢上面的锁。他是强迫的，故而显得没有意思。所以，我提出以心理测试表为标准，如果我过了50分，他便将自己写好的作业借给我抄（如果没写的话就现场写吧）。我可不喜欢那套测试问答了。看一遍致郁一遍，甚至本来不想死的也要死了。所以我为什么会抑郁呢？

“我为什么会抑郁呢？”

他笑着说想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基本上不是什么严重抑郁患者了，如果是他们，那会说，“为什么我还没死呢？”
我又觉得可笑，“死”一字说来轻松，我却深深刻刻的知道我死不了，因为我没勇气，更没有理由……

“好了吧大心理学家，该老老实实写你的作业了！”我勉强扯出个笑，又咬了口棉花糖，这次的味道有点不一样了，有点苦，苦到眼眶里的那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挂在什么要掉下来了，又被我一个劲的眨眼逼回去了。


“先过来坐会儿吧，站在那边缘，怪可怕的。”话虽如此，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动笔在纸上莎莎着写着，速度飞快，让人不惊奇咂舌叹到原来这就是学神。


“冷吗？”

“嗯？”

“你刚刚差点打了个喷嚏。”他轻描淡写地扫过来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转到书本上。

“不冷，挺舒服的。”

我在塑料袋中翻出一听可乐，没事先停顿数秒便打开了。的确，喷出来了。他极其嫌弃地放下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给我擦了擦手，我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脸，问他，“你也来喝吗？”

“你这是把可乐当酒喝？”

“可不是，我哪敢，明早儿还要上课呢。”无奈耸肩的同时顺带找出了先前看到的另一听。


“干杯。”

“干不动，你喝吧。”他也笑了起来。当气泡在口舌间消去却又在喉口的时候有点灼疼感，真还有种喝酒的感觉，缺了点酒精，否则我就可以借此睡过去，以一个意外来告别他。

然后梦里笑着和他说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我酒精过敏。

有时候他嘲笑我表面皮子恶劣的要命，内心却又单纯的不可思议。没错是嘲笑。比如我刚刚站在边缘红线上的时候，他肯定又是这样想的。我也好奇过他难道没有一刻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的吗？倒不如说也就一个伪君子罢了。


我可真想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们可以用可乐代替酒，然后坐在高处一直吹着风，一起醉到天明。

当然那是大人们才可以肖像的完美生活。

除了这样，我找不到其他活着的方法了。

我和他说你看到了星星吗，就在北边，最闪耀的那颗。
他点了点头，没说其他的。

我和他说，你和那颗星星有点像。

不等他反驳，我又开口，如果那颗星星不要那么早亮起来就好了，瞧瞧看，现在才七点半左右。

为什么？他飘忽的声音融在风中，一点都不真实，他是假的。

我继而答到，他挡着了身后星星的光了。却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嗤。最主要还是，他告诉我们天色已经不早了。


“回家？”
“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吗？”
“生日快乐，好了，回家吧。”

2017.9.12.